季燦躺在床上, 準備讓自己放松一下，好應對接下來的艱難時刻。

然而他萬萬沒想到，他實在是過於放松，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。

等他再次醒來時, 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。

季燦：？？？

睜開眼的那一刻, 季燦整個人都是懵的。下一刻浴室門被打開, 顧江珩帶著水汽走了出來。

季燦對上他的目光，不由得楞了一下：“我竟然睡了這麽久？”

“看你睡得那麽香，就沒叫你。”顧江珩一邊擦頭發一邊問, “還是說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？”

當然有！他要告白啊！

季燦幾乎脫口而出。

然而當他對上眼前這張幾乎沒有任何瑕疵的臉時, 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顧江珩剛洗完澡出來，皮膚水潤、帶著沐浴露的香氣，從頭到尾都是幹幹凈凈的，像是一根碧綠的翠竹。

而他，剛起床，頂著個雞窩頭, 牙也沒刷, 或許還有眼屎。就算他再沒情調, 也知道不能在這種狀態下告白。

季燦飛一般沖進了浴室。

洗漱完畢後, 他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, 準備繼續做昨晚沒做成的事。

出來時季燦才發現，玄關處擠了好幾個男生，他們肩上背著幾乎一人高的運動包, 似乎是裝的運動器械。

顧江珩和他們很熟悉了，姿勢隨意的站在旁邊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。

見他出來，何綏從顧江珩身後探了個頭, 喊：“燦哥，收拾好了出去玩吧。”

季燦擦著頭發，問：“你們要去哪裏？”

“滑雪啊！”談起滑雪，何綏眼睛都亮了起來，“我們年年都來這兒玩，每次都是顧狗贏，今年可不能再讓他得逞了！”

原來那個包裏裝的是雪具，季燦搖了搖頭：“我不會滑雪，你們玩吧。”

“沒事兒，很簡單的。”何綏扯了一把顧江珩，笑嘻嘻道，“實在不行讓顧狗教你，他可厲害了。”

季燦有些猶豫，他確實有些好奇顧江珩在滑雪場上的模樣。

“想去就去，”顧江珩看出了他的遲疑，徑直道，“不想玩再回來就是了。”

季燦爽快點了頭。

吃完早飯後，季燦跟著眾人乘車前往滑雪場，等車時，他在酒店門口看到了幾輛閃著警燈的警車。

酒店遠離市區，最近的警局也在幾十公裏外。季燦有些好奇，往車窗裏看了一眼。

“你還不知道吧？”何綏跳了過來，神秘兮兮的說，“昨天堵你那些人因為聚眾淫亂被抓了。”

季燦：o_o

“顧狗報警後，警察連夜開車上山，現在人進了局子。”

季燦擡頭看了顧江珩一眼，詫異道：“可是你怎麽知道？”

顧江珩：“他們說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。”

“連新聞都出來了，”何綏感嘆道，“都是本市有點兒身份的人物，公司股價那叫一個跌，聽說還有太太要和他們離婚呢。”

直到上了觀光車，季燦還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他睡了一覺的功夫，竟然就發生了那麽多的事。

酒店附近也有雪場，但何綏他們嫌棄規模太小，坐車去了本地有名的高山雪場。

巍峨的雪山上鋪著一條條銀白色雪道，剛壓過的雪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纜車緩緩往上，已經有不少人在雪地上穿梭了。

季燦沒有裝備準備去滑雪大廳買，一旁的顧江珩已經從後座丟了一個大包過來。

“你試試，尺寸應該合適。”

季燦打開一看，滑雪服、滑雪鞋、各種雪具一應俱全。

他楞了楞，問：“你什麽時候買的？”

“司機準備的，一直放在車裏。”顧江珩拿出滑雪服給季燦套上，說，“怕用不上，就沒提前給你。”

幫他穿衣服時，顧江珩的手不小心蹭到了他下巴，季燦身體僵了僵，低聲道：“我來就好。”

顧江珩停下了動作：“很冰？”

季燦摸了摸下巴，仿佛那裏還有剛才留下的觸感，他胡亂“嗯”了一聲，開始穿滑雪鞋。

他第一次接觸這些裝備，動作還比較生疏，等他穿完鞋，顧江珩已經準備完畢了。

男生身材挺拔，即使穿著笨重的滑雪服也不顯臃腫，反而因為一襲火紅顯得很是精神。他臉上帶著雪鏡，雙腳踩在單板雪板上，姿勢隨意又瀟灑，仿佛下一刻就能踩著風遠去。

其他人也準備完畢了，何綏玩的是雙板，一個轉彎停在了他們明前。

“老顧，走了！”

顧江珩摘下雪鏡，說：“你們先玩，我帶季燦在下面適應一下。”

畢竟帶了人。

何綏瞬間了然，吹了聲口哨便滑向纜車準備上山。

季燦收回視線，說：“你先玩吧，我還沒想好學單板還是雙板。”

顧江珩不怎麽在意的說：“隨便試，喜歡哪個學哪個。”

季燦沒動，他沈默了幾秒，突然仰起頭說：“我想先看你玩。”

顧江珩失笑，揉了揉季燦腦袋：“先看我玩？”

男生帶著手套，觸感算不上好，但季燦並不排斥這種感覺。他擡起頭，看著顧江珩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嗯，想看你玩。”

顧江珩啞然，拉下雪鏡蓋在臉上，說了聲好。

話音剛落，他就操作著腳下的滑板追了上去。

少年在雪地上滑行，身型挺拔飄逸，姿勢瀟灑。

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樣。

察覺顧江珩的靠近，男生們發出了幸災樂禍的聲音：“何綏，你完了。”

何綏不服氣的擡起下巴，振振有詞：“雙板是不可戰勝的！我今年肯定比顧狗快！我會讓你們見識什麽叫做王者。”

顧江珩擡了擡眉，雙手插在兜裏，很快就在平地上把何綏超了。

何綏：“……”

雪場分為初級雪道、中級雪道和高級雪道。顧江珩他們會乘坐纜車到達山頂，然後從最陡峭的那條高級雪道下山。

雪已經停了，季燦擡起頭，遠遠看著纜車往上。

太遠了，這種距離下，只能看到顧江珩一個模糊的腦袋。

季燦皺了皺眉，走到了高級雪道下等著。

過來時才發現，這邊是肉眼可見的陡峭。

何綏還在給他視頻，炸呼呼的聲音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傳來：“燦哥燦哥，等會兒我們就會從這裏下來！一定要看我啊！”

季燦：“你們註意安全。”

“嗯，我會的。”一道熟悉低沈的聲音傳來，何綏手機鏡頭也跟著轉向了他身旁的顧江珩。

顧江珩現在沒帶雪鏡，濃密的睫毛上帶著透明的雪沫，亮晶晶的。連他那雙淩厲的桃花眼也多了幾分溫柔和多情。

顧江珩看了他一會兒，又說：“我下來後帶你玩。”

季燦移開視線，很小聲的“嗯”了一下。

“燦哥也在啊？”季燦掛斷電話，聽到有人叫他，是他們這次同行的兩個女生。

季燦點點頭：“你們不去玩嗎？”

“太陡了，我可玩不起他們這樣的，”短發女生道，“我去年上去過一次，站在山頂的那一刻我腿都在發軟，又是坐著纜車下來的。”

聽到這話，季燦有些不放心的擡頭看了一眼。只是纜車越升越高，已經被樹木遮擋起來。季燦只得收回視線，不放心的抿緊了嘴唇。

“沒事兒啦，顧神很厲害的。”仿佛看出了他的擔憂，另一個女生安慰道，“他們年年都來，早就習慣了，而且顧江珩單板雙板都行，每次都是拿第一呢！”

季燦擡起頭，現在已經看不見顧江珩了。

高級雪道上的人很少，甚至沒有多少人經過的痕跡。季燦一直盯著雪道，很快，他看到了一個踩著單板的紅色小人。

“！！”

季燦頓時站了起來！顧江珩來了！

另外兩個女生也看到了，激動道：“你看你看，今年還是顧神最快！”

“何綏也還行吧，他雙板有速度優勢，咬得很緊。而且他今年還特意找了教練，狗的很。”另一個也說。

季燦沒看到何綏怎樣，他全部註意力都落在了顧江珩身上。

白茫茫的雪山上，顧江珩一襲紅衣穿梭其間，像是一叢在雪地上跳躍的火。

仿佛是有意展示，顧江珩經過小雪丘時，沒選擇繞道，而是踩著雪板往前，直接一個空翻躍了過去。

顧江珩完全騰空的那一刻，季燦的心仿佛也跟著飛了出來。

“天哪！這個動作也太秀了吧！顧江珩簡直超神了！！”耳邊響起女生們的尖叫聲。

“你拍到了嗎？！快快讓我再看看。”

“有點兒遠，只有個輪廓。”

“輪廓也能看到了，紅色可太打眼了，我都要愛上他了！”

“可別，正主兒在這兒呢。”

“咳咳，”女生不好意思笑了笑，“我就一時激動，開個玩笑，追星那種喜歡，燦哥你別誤會啊。”

季燦背對著她們，聲音聽起來沒什麽溫度：“可我已經誤會了怎麽辦？”

女生楞了一下，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，結結巴巴的說：“我、我真的只是開玩笑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燦哥你別生氣啊……”

“讓我不生氣也行，”季燦轉身，哪裏在生氣，分明就在笑，“除非你把視頻傳我一份。”

原來是開玩笑，女生都松了一口氣，立刻把視頻發了過來。說起來還是她們賺到了，還接著這個機會加了季燦微信。

視頻傳完，顧江珩也已經快要滑到了山底。

距離拉近，季燦幾乎已經能看清顧江珩的五官。眼前這張臉越來越大，越來越大，下一刻，顧江珩踩著雪板，一個急轉彎停在了他面前。

季燦擡頭看他，心跳不由得急促了幾分。

經過整個高山冰雪的洗禮，顧江珩紅色的滑雪服上沾了不少雪沫，整張臉被吹得發白，唇色很淡，帶著雪鏡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，顯得冷漠又難以接近。

然而下一刻，顧江珩揭開了雪鏡，沖他咧嘴一笑：“想好學什麽了嗎？”

男生胸膛輕微起伏著，身上的冷漠頓時消融，雲後的太陽落在他身上，顯得陽光又耀眼。

季燦呆呆地看著這一幕，心跳越來越快。

“顧江珩。”他開始喊他。

“嗯，你說。”

“我昨天不是說有事情告訴你嗎？”季燦深吸一口氣，鼓足勇氣擡頭，“我想說，我……”

話剛說到一半，一旁突然一陣風刮過，何綏揮著滑雪棍像個土匪似的闖了過來。

他雙手撐著膝蓋，一邊喘氣一邊埋怨：“下次滑雪不能叫燦哥了，不然顧狗得騷死。”

何綏說完就發現有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，最初他還以為是錯覺，直到他擡起頭，看到季燦目光不善的瞪了他一眼。

何綏：？？？

“讓他們自己玩，”顧江珩帶著季燦往初級雪道走，問，“你想好學什麽了嗎？”

季燦腦海中回憶著剛才顧江珩空翻的那一幕，毫不猶豫道：“我想學單板。”

何綏還在狀況外，揮著雪棍跟了過來，說：“初學者還是學雙板比較好，單板帥是帥，但是速度不夠快，也容易摔。你別看顧神帥，別人學單板，幾乎人人都摔了個狗吃屎。”

季燦腦海中浮現出顧江珩在雪地上滑行的身姿，搖了搖頭：“我先學單板。”

“別聽他的，想學就學。”顧江珩瞥了一眼何綏，淡淡道，“每次摔得狗吃屎的都是他，他就以為別人也和他一樣呢。”

何綏：“…………”

季燦會玩滑板，單板滑雪上手很快。經過顧江珩的指點，他幾分鐘就能從初級雪道上往下滑了。

再次上來時，他已經敢挑戰中級雪道了。

“行不行啊？”何綏看得膽戰心驚，他見過膽子大的，但第一次來就敢上中級雪道的還是不多。

顧江珩把季燦送上扶梯，笑著說：“想去就去，我在下面接著你。”

季燦拉下雪鏡，點了點頭。

和滑板不一樣，滑雪是一項難度和刺激激都要大得多的運動。中級雪道坡度更陡，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速度變得更快了。

耳畔是呼嘯的風聲，有細小的雪晶往他臉上飛。

不遠處的山下，顧江珩唇角含笑等著他。

本來應該停下來的。

然而當季燦看到眼前那一抹火紅的身影時，他突然一改念頭，直直朝著顧江珩撞了過去。

直到撞進顧江珩懷裏，季燦這才停了下來。

他摘下雪鏡，臉上沒什麽表情：“抱歉，我剛才停不下來。”

“我的錯，我教你怎麽停。”顧江珩簡直要笑瘋了，他帶著季燦爬到半山腰，說，“你可以先練習一下落葉飄，這樣就能在滑行時停下來了。先試試後刃，這個會了再來前刃。”

“前任？”季燦對這兩個字很敏感，有些茫然，“你還要教前任？”

顧江珩指了指他的雪板，說：“是你要學。”

“我為什麽要學前任？我才不要學他！”季燦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，然而當他看到顧江珩臉上狡黠的笑，還有落在他身下的視線時，頓時明白自己會錯了意。

“笨蛋，你想什麽呢？”顧江珩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腦袋，憋著笑說，“是滑雪板的前刃。”

季燦：“……”

季燦臉上掛不住，開始埋頭狂練。

兩個來回後，他終於停住了。不僅停了下來，還屁股股坐在了地上。

他擡頭看著眼前的顧江珩，說：“我起不來。”

顧江珩沒動，居高臨下道：“你雙手撐地，用核心力量站起來。”

季燦試了下，在即將要起來的時候又突然摔了回去。

他擡頭看顧江珩，又重覆了一遍：“還是起不來。”

顧江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，伸出了手：“手給我。”

季燦乖乖遞過自己的手，起身的瞬間，兩具身體碰到了一起，讓他幾乎要產生一種被顧江珩擁抱的錯覺。

何綏剛帶著女生滑下來，有些好奇的問：“你很熱嗎？怎麽臉這麽紅？”

季燦：“……”

“啊，我知道了，是不是學不會不好意思？”何綏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掌心，恍然大悟，“沒事兒，別氣餒，顧狗是開掛的，你一個新手不如他很正常。”

季燦點了點頭，含糊應付了過去。

“誰氣餒了，季燦比你當初厲害多了。”顧江珩擺了擺手，開始趕人，“自己一邊玩去，別打擾我教學。”

何綏罵罵咧咧的走了。

趕走無關人員後，顧江珩又問季燦：“這次想不想和我一起滑？”

季燦歪了歪頭：“還能一起滑？”

顧江珩：“我教你滑c字，你可以跟在我後面按我路線走，練熟悉後就能換刃了。”

季燦脫口而出：“從前任換到現任嗎？”

顧江珩大笑：“你想當前任還是現任？”

季燦沈默片刻，小聲道：“當然是現任了……”

好想現在立刻就變成現任。

季燦心裏揣著事，跟滑時也心不在焉的，下山後速度加快，他走了個神，直接摔在了顧江珩身上。

太陽出來了，把雪地染得一片暖黃，雪沫在空中泛著一片片細小的光斑。

季燦擡頭看著顧江珩，四目相對，仿佛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。

“顧江珩，我也喜歡你。”

“願意當我的現任嗎？”

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。

季燦一楞，心跳快得幾乎不像是他自己的。下一刻，他突然踮起腳尖，摟著顧江珩脖子親了上去。

季燦第一次做這種事，動作熱烈而笨拙，唇瓣幾乎剛剛碰到就離開了。顧江珩的嘴唇柔軟冰涼，季燦覺得自己仿吻是吻上了一份冷藏的果凍。

他倒抽一口氣，下意識道：“好冰。”

顧江珩緩緩擡起頭，他眸色很暗，手指緩慢的擦過嘴唇，問：“很冰嗎？”

季燦：“有點兒，可能外面風太大……唔……”

接下來的話被堵在了肚子裏。

顧江珩攬著他的腰，按著他腦袋，猝不及防落下吻一吻。

當那個柔軟而溫熱的舔西舔過唇縫時，季燦仿佛連呼吸都要停止了。

嘴唇很冰，舌尖確是滾燙。

季燦發出了很輕的一聲嘆息，顧江珩的呼吸頓時一重。

下一刻，男生動作溫柔而強勢的撬開了他的唇縫。

季燦只覺得頭皮發麻，身體軟得不像是他自己的，幾乎要融化一般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季燦這才發現有空氣重新進入肺部。

他喘了口氣，腰還有些發軟。因為被逼得太過，少年清澈的眼裏帶上了些許水汽。

顧江珩放開了人，呼吸急促，嗓音低啞：“現在不冰了吧？”

季燦嘴唇上還殘留著顧江珩的溫度，聞言搖了搖頭，小聲道：“不、不冰了。”

少年皮膚白中透粉，他吻過的唇色卻異樣鮮紅，像是雪地裏誘人的妖精。

顧江珩眸色一暗，心裏的占有欲開始瘋狂滋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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